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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裸的耶稣?中世纪十字架耶稣像变迁
【0452】by2015-08-25 2018-05-15 最后编辑2018-10-17 18:21:54 浏览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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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21十字架裸受04522十字架上的幼童

选自《羞耻心的历史》

  “耶路撒冷,我要亲自掀起你的袍,并且这次要让你露出脸,大家将看到你的丑行。”耶和华因他的圣城充满邪恶而怒道。“摘掉你的面纱,撩起你的袍子,露出你的双腿,过河去。人们将看到你赤身裸体,羞愧满面。”他这样责罚巴比伦。他亲自为亚当和夏娃做了兽皮衣裙,他禁止他的神仆登上他的祭台,惟恐他们露出裸体…… 
  犹太人的上帝首先是有羞耻心的上帝,他惩罚赤裸,他用赤裸去惩罚赤裸,他惩罚看到赤裸的人。我们远离异教之神,他们有争议的编年表补充了神话,在人类范围内的神话故事似乎无视所有的神的圣洁,而且故事中有掌握君权、仅穿着霹雳的宙斯。肉体成为一种软弱的象征之后才与神的万能水火不相容。 
  在阉割主题中,犹太教中的永恒神话被接受。西方的宇宙起源论的确倾向于空间先于时间。和死亡同时诞生的时间与创世主的阉割相符:阉割过的奥西里斯成为阎罗王,克罗诺斯把乌拉诺斯去势后变为时光之神。为什么在我们始祖的堕落中看不到相同主题的重现呢?被赶出伊甸园的亚当和夏娃会衰老死亡,赤身裸体的羞耻转换成原始的阉割。然而,这里说的是毁伤子民之体的上帝,而后者永不能恢复原状。 

  基督教之神的卓尔不群大概能排除关于神裸体的一切非议。况且圣体存在之说引出一个向我们提出有关廉耻问题的物质上帝。圣饼被吃进体内吸收后会变成什么呢?它和其他食物一样被消化,中世纪的肥料专家这样说道。若干世纪的争论之后,对把圣饼混同于人类粪便感到反感的理论家,决定取消圣饼或用神意判决那天再生的肉体的替代品来代替圣饼。这种做法同样引起其他问题,人们“合乎情理地争论是想搞明白,上帝在圣饼中穿着衣服还是赤身裸体”。 
  17世纪以来,关于天使性别的争论就被认为是不适宜的。精神上帝物质化的问题被放置一旁,这样就可以制造一个更抽象的宗教。塞维涅夫人说:“给我把由于变得细小而蒸发了的宗教变得稠一点。”她毫不理解寂静主义的争论,运动是不可逆转的。大众传统中的白胡子老人形象让位于一个纯净的形象。他无所不能的形象(伏尔泰的钟表匠)和内在的概念(上帝穿越世界如同光穿越玻璃)都得到净化。赤裸的上帝的确没有理由再存在了。 
  基督也属于这种情况,他被肉体所奴役。人们对基督的赤裸,甚至基督的性别在中世纪时没有提出疑义。罗会教堂对此一无所知,乔治·都比强调说:“拜倒在圣骨盒前的千年基督教怎么敢留恋基督人体的东西?”罗马基督是启示录基督,而不是福音基督,是卓越的、非物质的、非肉身的。是昂塞尔姆·德康特尔·布利第一个提出质疑,为什么上帝要化身为人?我们处于11世纪末期,十字军东征将从君士坦丁堡带回耶稣受难后的舍利:在钉子、十字架、荆棘冠、血、长袍前,人们又看到耶稣受难的形象,作为地球人的基督形象。十字架上的耶稣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在主教座堂派里,复活理论正在酝酿。 
  关于基督这个人物,16世纪的宗教争论已有定论,在基督教的玩笑和艺术家的夸张前,基督确实应变成非物质的。这个过程比圣父要艰难而漫长得多。一个能说明问题的例证:自16世纪以来,散于欧洲的12块圣包皮引起尴尬。1559年,人们发现拉特朗的一块包皮失踪,加尔文对此嘲笑不已。 

  他的嘲笑会被认同。那时,一块古老的圣包皮在普瓦杜的夏鲁修道院中失踪,人们说那块包皮是伊莱娜皇太后送给查理大帝的订婚礼物。1856年人们又找到了这件订婚礼物,它被封在修道院的墙里。普万杜地区的信徒们对这样的一件礼物颇感难堪,他们装做把“praeputium”和“praesepium”搞混了,而朝圣者则前来求“圣德”或“圣愿”。而今,夏鲁修道院只说他们有“基督的血和肉”,不再用“包皮”一词。 
  掩饰过分的羞涩吗?我们不要急于下结论。如果16世纪时包皮消失了,基督的割礼却成为大量极其详细论述的肖像主题,顾忌比道德感更教条化。例如:桑舍神父(1550~1610)思考基督复活时有无包皮。应该安排好山羊与白菜、正统派和民间宗教之间的关系。对敏感问题很熟悉的西班牙耶稣会会士得出结论,圣骨殖迫使基督在割礼状态下升入天堂,但是,不容怀疑完整性的精神体保留了“原先属于他身体的某部分物质,该物质因不断的营养而生长”,就是说我们还有待于得知包皮在生长。 
  同样的顾虑使夏鲁修道院的人在1707年打开了他们的圣脐舍利子骨殖盒,结果很令人失望:盒里只有塔夫绸包着的三块石头,它们甚至都没散发出“好闻的味道”,该味道从前用来证实拉特朗的包皮。教会在笔录上记下了这一切,把该事件遮掩了起来,基督的肉体失去了一块新骨殖。 
  骨殖的联想、骨殖引起的争论及骨殖的消失表现了人们思想的缓慢进程。16世纪时,基督的包皮教条地搞乱了人们的思想:18世纪时,以理智的名义打开了骨殖盒;19世纪时,骨殖的性质甚至引起愤慨。道德操守禁止大家观看基督的性。因此,复活这个被禁止的老话题又被重新提起。弗罗朗修道院院长德孔科神父把真人大小的基督迎进他的宗教博物馆。基督的皮肤下填充着稻草,结果引起公愤。尤其是1906年一位女农民看到基督后喊道:“啊!天哪!我们的主被剥了皮,皮就在这儿!”我们明白,对基督肉身过分的物质化处理使那些虔诚的基督徒非常受刺激。

  

耶稣受难
  艺术家们对表现十字架上裸体的基督很反感,甚至对“耶稣是赤裸着身体而死,还是裹着缠腰布”提出了质疑。这个问题延续了几个世纪。皮埃尔·巴尔博在1950年,莫拉努在1570年都很严肃地谈及该问题。的确,博学者的回答对雕刻十字架上基督的艺术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奇怪的是,并非理论家对受折磨的赤裸表示怀疑,而是那些解剖学家和历史学家对赤裸表示怀疑。文章的内容是什么呢?福音书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很谨慎,仅仅指出基督的衣服被瓜分。伪福音书,显圣,注释中填补了这个空白。对于圣约翰·克里索斯托姆来说毋庸置疑,耶稣赤身裸体走向死亡,他明确地说:“擦过圣油的耶稣像要进入运动场的运动员一样。”的确,理论家更愿意相信象征意义而非历史真相。如果亚当赤身裸体犯罪,耶稣应赤身裸体赎罪,中世纪需要这种对应以加强信仰。圣约翰·克里斯托姆下结论道:耶稣抛去邪念就像脱掉衣服那么容易。 
  历史真相是什么呢?似乎被罗马人判刑的耶稣被冠以两种传说。罗马人将罪人赤身裸体钉上十字架。犹太人则不同,如果是男人,让他前面有所遮盖。如果是女人,则遮盖其前后部。对基督到底采取了哪种传统方式呢?当三十主教会议法规禁止宗教中的赤身裸体时,莫拉努就倾向于谨慎地把两种有各自说法的传说合二为一。“基督被赤裸地钉上十字架。我却认为应该虔诚地去相信,他的私处被某种正直的东西所遮盖。首先因为大自然也会因为这样的罪恶而感到震惊,其次因为愿意受此刑的基督本人肯定不想在贞洁的母亲和其他贞洁的女人面前一丝不挂,最后因为在十字架上他既是最高的神父,又是牺牲者。”这段解释从此成为正式的说法。格勒斯泽尔支持17世纪这种虔诚的质疑:“也许基督被赤身裸体地钉上十字架,但最好在艾克斯-拉夏倍尔教堂中表现基督时,加上一快亚麻布。”
  十字架上对基督的侮辱加上他赤裸的形象的确显得过分。一个赤身裸体的神比一个被罚做奴隶的神更受侮辱。因此各种《圣经》都对此事加以注释,来拯救道德廉耻。难道《圣经》中没说过“从第六个小时起,黑暗就笼罩着大地,一直到第九个小时”吗?为什么星辰黯淡无光,难道不是因为穿着衣服的那人赤身裸体了吗?黑暗是十字架上的耶稣的第一块遮盖布。 
  然而我们还需要其他的解释。经过犹豫之后,有耶稣像的十字架采取了在髋部系一块缠腰布或亚麻布的方式。这是历史错误吗?11世纪的圣安斯勒姆、13世纪的圣鲍纳旺杜尔很难相信这些解释给予基督的形象。安斯勒姆·德康特尔布利在和圣母玛利亚的对话中想起问她的儿子和那两个强盗在十字架上是什么样子。圣母的回答很明确:“他们一丝不挂,安斯勒姆,他们很惨,我讲的这些任何一本福音书上都没记载。当他们到了那块肮脏的、扔死狗和其他死尸的骷髅地时,他们就把我惟一的儿子耶稣所有的衣服都扒光,我昏死了过去。但我摘下头上的面纱盖在他的下部。” 
  圣母的面纱遮住了基督的裸体,其象征意义和尊严都得到了维护,但这方面的形象说明很少。赫尔克拉姆的《圣经》给了我们一个很好的例证:32页正面,钉上十字架的基督赤身裸体,而两边的十字架上是穿着衣服的盗贼,32页反面是母亲的手为基督遮羞。然而更常见的是两种场面的混合。

赤裸的基督像
  如果说保尔·托比收集的叙利亚凹雕宝石和光玉髓是完成于公元2世纪的产物,那么人们选择了完全赤裸来表现被钉上十字架的第一批耶稣作品。这是对历史的尊重或仅仅是耶稣形象的约定俗成?无论何意,他的信徒也都赤身裸体。无论如何,我们要记住:“东方的第一批基督徒对赤裸的上帝未有非议。” 
  公元5~6世纪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来到罗马,开始“穿上了衣服”。在圣萨比纳教堂的门上,一个象牙盒子上,耶稣均裹着一块缠腰布(今天我们叫做三角吊布的东西)。罗马人用它来遮住私处,微薄的遮盖却开始征服世界。这就是在高卢差不多是赤身裸体的基督。在纳尔鲍纳,基督以身上只有一条短裤的形象呈现在大众面前。格雷古瓦尔·德图尔解释道:“其实差不多是一块亚麻缠腰布。表面上没有人对此表示不满。” 
  但是第二夜,赤身裸体的基督出现在巴吉勒神父的梦中,并对他进行了强烈的谴责:“你们都穿着五颜六色的僧服,而我呢?你们一直看着我赤身裸体!快去给我找件衣服来。”好神父做什么了呢?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忘记了这个会让弗洛伊德兴奋的梦境。第二天他又做了同样的梦,他又忘记了。第三次梦醒后,巴吉勒才把此梦告诉了主教。主教让人为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穿上了衣服。格雷古瓦尔·德图尔下结论说:“从此,如果耶稣再被人看见赤身裸体的话,他会立即用母亲的面纱遮盖上,以免让人看见裸体。”人民的无动于衷、巴吉勒神父的一忘再忘、参观者的冒失(非常人性化的动作!)都证明了6世纪时并非人人都像图尔圣主教那样,在着装极少的基督面前表达愤怒。 
  然而,在两个世纪里,西方艺术中只有穿着沾满鲜血长袍的被钉上十字架的耶稣。这种叙利亚长袍长到脚踝,常常带袖子。从8世纪加洛林王朝时代起才出现缠腰布—一块围在腰上打个结的布,只遮住大腿的亚麻布。从15世纪起,这块布越来越短,并变得透明起来,极个别的情况下会赤身裸体。 
  的确,看见基督像又出现在如此简单的遮盖下,人人惊骇。让我们回忆一下13世纪时妄想赤裸着被钉上十字架的神父,为他雕刻的雕刻家生气地说:“大人,我向您发誓,我从没见过一个赤身裸体被钉上十字架的人,谁也没见过这样的!”然而在同一个时期,圣母面纱这个主题给了细密画家在为赫尔克哈姆圣经做插图时一个借口,从此他们把基督完全赤裸化,一种谨慎的赤裸。因为艺术的放肆,赫尔克哈姆使上帝和韵文故事中的神父经受了同样的遭遇。赫尔克哈姆的同伴们合乎规定地为基督围上一块亚麻布,而赫尔克哈姆的基督没有展示更多的东西,只加上了“毛被”。对此无人表示惊讶,毕竟艺术向前迈了一步。 
  15世纪更大胆,洛汉的《时间》也给了我们一个赤身裸体的基督,但是和那个时代感人的说教很协调,因为受难像上血太多,以至于都看不见他下面的身体了。于是布鲁耐勒斯奇雕塑了一个赤身裸体的基督,为他围上一块缠腰布,安置在佛罗伦萨的圣母新教堂。永远不让世人看见基督赤身裸体的形象吗?15世纪另一尊无名基督雕像摘去了遮盖他雄性特征的含蓄的面纱。16世纪时,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基督才以最骇人的面貌出现。米开朗琪罗绘制了多幅毫无遮盖的基督像,并用铜雕塑了一尊。时至今日雕像仍保留在梅特罗包里坦博物馆。尤其是1562年切利尼根据他在狱中的一个幻象雕制而成的著名的赤裸基督。他称呼雕像为“我的漂亮的基督”,并希望死后葬在基督的十字架下。很遗憾,佛罗伦萨公爵于1576年把雕像献给了西班牙清教徒腓力二世。据说,腓力二世对这件礼物非常光火。他用自己的手帕为主遮盖,并将雕像弃置在圣洛伦佐王宫黑暗的走廊里,尽管托斯康大使一再施以压力也未能奏效,切利尼的这件杰作裹着一块缠腰布依然被遗弃在王宫中。这是最后一次试图表现耶稣受难的原始形象。 
  最后一次吗?1985年一个奇怪的例证使我们想起这些世纪以来同样的勇气和同样的愤怒。在夏兰松的上卢瓦尔的一个小村庄里,一个雕刻家刚完成一尊3米高300公斤重的巨大木制基督雕像—基督完全赤身裸体。历史建筑负责人和皮伊主教热情地把他的作品迎进毗邻城堡的11世纪的小教堂。“基督雕像被安置在小教堂15世纪的天花板绘画下。这之后,一只过分羞涩的手为雕像围了一层布。雕像作者很惊讶,不知为何给基督围布。”基督从此穿上了衣服,被一个收执小教堂钥匙的90岁的固执老翁看守起来。 
  如果说十字架上的基督很少赤身裸体,我们可以说画家不知所措,用某种方法绕过了禁忌。禁止画裸体的人吗?没关系,画家把周边画得赤裸。15世纪,当人类开始发现人体解剖时,宗教主题成了表现赤裸的必要借口。人们研究肌肉运动、肌肉紧张度、源自古典的肌肉扭曲度等。十字架上耶稣受难像不寻常的姿态提出了特定的问题,引起艺术家的关注。在切利尼的基督像前,一个解剖学家注意到左臂肌肉紧张度与右腿的力度相抵消,右腿比左腿要弯曲一些。在均衡的力量和精致的作品前,雕塑赤裸的不妥当消失了。毫无疑问,在纯粹物理作用下,宗教的庄严也同时变得模糊了。这正是人们对雕塑家的指责。 
  解剖学需要赤身裸体。维拉尔·德赫耐古尔练习画裸体画是为了更好地给他的人物穿衣。也许他重新找到一种古老的习惯,总之他开创了美术学院的悠久传统。基督也逃不脱规律:西尼奥雷利在他的《十字架的倒下》绘画草样中画了赤裸的基督,然而在最后的画布上又让基督围上一块缠腰布。服装在这里是耶稣受难图的一部分,和十字架或荆棘冠同等重要。只有把绘画的两个阶段进行比较才能感到画家不同的目光:在草样中,画家目光坚定,毫不留情地用专业目光研究人共有的形体;在画中,画家目光恭谨,抓住题材的强烈悲剧性和宗教性。 
  同一个西尼奥雷利,在《基督受刑记》中画了一个着装的基督,衣服下的肌肉不明显,两个赤身裸体的士兵抽打着他。士兵绘得非常精细,以至于他们不像真人,而更像结构解剖图。他们没被按实体大小去画,画家对左边士兵肩膀肌肉的恶意渲染说明了这一点。在这种完全抽象的研究中,画家不能更好地刻画基督,便把对解剖的好奇转到配角上,最基本的逻辑受到了嘲弄:穿衣服的基督比抽打他的人穿得还多! 
  还是同一个西尼奥雷利,如今,耶稣受难图根据一个大量研究的模特绘制而成。既然不能真实地表现被赤裸地钉上十字架上的基督,艺术家就让他围一块布……但是让他处于两个完全赤身裸体的强盗之间!耶稣受难像比比皆是,但酷刑的形式、十字架的样式、耶稣的姿势各异,使我们可以就耶稣受难像想传达的思想进行多方面的研究。赤裸的强盗完全按人体解剖来呈现;同时,他们的赤裸着力渲染了基督独自围着的那块缠腰布的冲击力。 
  象征在这里起反衬作用。586年哈布拉的福音插图书也采取了同样的手法:穿着长袍的耶稣旁边是两个围着缠腰布的强盗,再现了等级尊严!而且,反衬超越了赤身裸体的意义。如果艺术家能够表现受苦的基督,却不能画出他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身体。表现手法的研究自此转向了两个强盗。他们常被吊在T形十字架上,十字架突出了他们肩膀的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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